第七章 横生变故的无双
“什么人!居然敢偷窥本姑娘沐浴!”
“无双,你吃点东西吧。”五十郎指指桌子。
他的手冰凉冰凉,五十郎流着泪,一边搓一边用自己的手去温暖,生怕自己不努力,床上的冷无双就会熬不过去。
这是冷小少爷失去神志前最后说的一句话。
“啊……”五十郎尖叫,泪水哗啦啦的流,扶住靠过来的冷无双,嚎啕大哭。
五十郎的手,在鹅卵石上摸索,指尖一触及衣服,便立刻勾了来,也不看方向,也不考虑为何自己的衣物突然就离水这么近,匆匆忙忙的将衣服往身上一罩,酥|胸半露,就朝着不远处的登徒子游去。
“祸害!”
冷无双恨不得一脚将她踹下去,想了又想,还是忍了下来,毕竟一个人受罪不如大家一起来受罪,于是,他恨恨的咬牙,恶狠狠的骂道:“笨蛋!”
“无双,你到底怎么了?”五十郎眼见着他渐渐颓废下去,露出疲倦之态,心里生出忐忑来。
出来的那个居然是一心一意,打定主意要死心塌地为寨捐躯的赶车老伯。
“我知道,你从小便习武,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大侠,性子冷,而且爱摆谱,肯定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,”五十郎自己数着手指一项一项算着,小心翼翼的推测着,“我想你这么痛苦,第一个原因是怕人家来寻仇吧。”
五十郎忐忑不安的在床头坐下,单手握住冷无双垂落在床边的手。
心脏跳的犹如小鹿乱撞般。
实在不知道打劫对一个每天来回运牲口的人,有什么好处。
冷无双的眼噼里啪啦冒着火花,直勾勾的射来,眸子里红灿灿一片,就差燃烧起来。
居然是辆运牲口的车,难怪脏兮兮,臭烘烘。
看见车里的冷无双和五十郎,眼睛立刻对成了斗鸡眼,然后,熊臂一张,深情并茂的对着他俩,大叫:“我的美人们啊……”
“是两个男人。”悍匪女头头得意的笑笑,然后挪开庞大的身躯,将身后的冷无双和五十郎露了出来。
她的脸和手都直接枕在了他的手上,重重的压着,导致他半边身体都开始麻木,血液不畅。
“你……”冷无双无力,气血不顺,“这个白痴!”
树后提篮的两位,汗水满襟。
冷无双慢慢卧起身体,靠在床板上,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,却让他喘息了许久。
“后面的跟上!”赶车老伯精神焕发,老当益壮,看见冷无双走的慢,居然跑过去呵斥。
一派悠然自得,似乎正面朝着自己正大光明的看来。
想到这里,他捏起残留在自己发上的饭粒,眼眸微沉,红唇紧抿,然后长长的再次叹了一口悠长的气。
冷无双仍然是那样一副木偶样,被她拉住手,眼眸定定的看她,眸子黑遂幽深。
五十郎转头,目瞪口呆的看冷无双,冷无双的眼还是冷冷的,额上的青筋却适时的跳了一跳!
然后白天华丽丽的石化在窗口扮惆怅?!
“我说,伯伯,有没有布帘什么的?给我们挡挡风。”五十郎探头,相当的郁闷,秋风阵阵从耳朵边削过,微微的刺骨。冷无双还是那个样子,默默的坐在车后,冷冷的向外凝眸,一言不发。
全山寨的女人都倒抽一口冷气。
因为那一磕,使得他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。
五十郎愁容满面地看过去,窗口那里坐着黑衣黑袍的冷无双,依然是白玉簪发,披在后面的头发从背部倾斜而下,衬着他苍白的脸,显得气质冰冷。
冷无双倒退了几步,脸色苍白,手里的剑再也拿不稳,哐当一下,就落在了马车边。
“你的身体怎么样了?”五十郎抓住他的手,眼睛里都是担忧,“我看见你喷了很多的血,”她扯开自己衣服的外襟,指着上面的暗褐色,道:“这些都是你喷出来的。”
他的齿狠狠地咬在唇上,沁出一颗一颗的血珠。
五十郎咆哮,一面靠近岸边的鹅卵石一面愤怒,这个家伙未免太放浪,就这么端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嚣张到极点。
“我说就我们家这个月,都没有吃上一顿好的啊……餐餐都是白面馒头啊……连个萝卜干都没有!”老伯的话瘾一下子被激发开来,口水横飞,风一吹,刷的沾到五十郎的脸上,带着老人味,恶心之极,“好不容易,拜了财神,才有了生意,大前天运了三头牛,前天运了两头猪,昨天运了八只羊羔……”
余音三尺,在树林里萦绕,久久的不能散去。
他的眸黯然无光,唇边带着一丝自嘲的笑一字一顿道:“我——已——武——功——尽——失!”
默……看来被迷的不清!
她一连说了四个很好,以表达自己的决心。每说一次就会用力的认真的点头,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冷无双看一样。
“放我下来,”冷无双的声音冷的能冻死人,带着熊熊的怒火,扯起胸口的痛,剧烈的咳了起来。
翻着水泡,咕嘟咕嘟,一簇簇拢在冷无双的周围。
冷无双的拳捏了捏,已经面临崩溃爆走的边缘。
赶车老伯跑得屁颠屁颠,顺带朝着挣扎着的五十郎怒斥:“不要妄想逃跑,你们俩乖乖的,我们黑风寨是不会亏待你们的。”
山路崎岖不平,五十郎在被众女匪推着走,时不时的回头看冷无双。
天要亡吾,冷小少爷的泪差点飚出,居然来人是被自己点了睡穴的五十郎。这下,他再也没有办法淡定的压制自己的真气了。
五十郎小泪澎湃而下,遍寻衣衫不得,只得将内袍轻解,裹住了冷无双的下半身,继续扛着他发足狂奔。
五十郎扛着冷无双,跑了足足半个时辰,才回到客栈,看看仍然昏迷的冷无双,一下子又无措起来。
他的状态显然很不好,以剑为拐,每走一步都要低低的喘气,汗水顺着他光洁的脸颊滑落,他的牙死死的咬住唇,皱着眉努力的跟着后面。
冷无双不耐烦的皱眉,冷冰冰的看过去,立刻一股强大的寒流袭向老伯,老伯缩了缩头,开始无言的爬山。
这一切的一切,让他忧心忡忡,莫名的愁思,让他面对着窗口,足足沉思了三天。
“娘的,池水居然这么浅?”五十郎愤怒的从水里站起,哗啦啦带起不少水珠,一颗一颗流淌在少女洁白的胴体上,在白雾中闪着朦胧的光晕,“早知道就不跳那么高,砸的老子脖子痛!”
五十郎缓缓地看向冷无双,目光里充满了思量。
一下子就有了黑风寨一员的代入感。
他的语气淡淡的,就像和五十郎讨论天气如何好,饭餐如何好吃一样。
滴水未进。
烟气朦胧中,泉水的另一侧,端坐这个同样赤|裸的年轻人,大半的胸脯都露在了水外。
五十郎握紧拳头,继续表情肃穆的宣誓道:“我们不抛弃,不放弃。”
入戏居然挺快!
因为冷无双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,他们便雇了辆车,小小的一辆,车轱辘好像随时都能飞掉,前后通风,赶车的老伯佝偻着腰,不停的咳嗽。
因为失去了功力,冷无双的剑划的越来越艰涩,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焦躁,转头对着五十郎吼到:“跑!”
她哭的梨花带雨,跑的猛烈无比,被她扛在肩头的冷无双,颠的气血不畅,一口气没有提上来,眼睛一翻,再次晕了过去。
并且鼾声伴着口水,很快濡湿了床上冷无双的手。
他吹得开心,连车也停了下来。
说的兴起,他扭头得意地笑,举鞭回头讨好的一乐:“今天他妈的就有狗屎运了,居然运了两头人!”
“你骂的我很开心!”
“无双,无双,你不要吓我!”
她的肺活量,真不是普通的大。
洛锦枫默默地背手在站立,许久未言。
温热稍烫的池水,浸渍着自己的身体,那种从肺腑毛孔里渗出的舒适,让五十郎不禁舒服的眯起来了小眼,于是,她伸臂来了个大大的懒腰,眼睛百般无聊的四处瞅了瞅,突然,她的眼,凝结在某处,虎躯一震,刹那间有再次跳水撞脖子的冲动。
最轻也要落下个走火入魔的后果。
脸色苍白,嘴唇无色,睫毛长长,无力的盖着,烛光一照,睫毛投射的影子显得更黑更长,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更加柔弱起来。
他其实,是完全没有把握的。
难怪大当家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。
“真是个有思想有作为的女人……”赶车的老头感慨万千,一面挥鞭一面惆怅,“我要早生个几十年,我就天天站那寨下,让她抢我回去……给她赶牲口车。”
跪在地上的黑衣侍卫皆露出喜悦的笑容,看来,这样的女人,果然连少爷也受不了了。
“不如这样吧,”五十郎跳过去,对他笑眯眯的提议:“你现在就倒插门,我让我四十九个哥哥保护你。”
一把抱过桌上自己所有爱吃的点心,奔腾而去。
自己怎么能吃的下东西。
他一直说一直说,没有半刻停歇,车上的五十郎忍不住用头撞车,非常后悔当初提到要布帘一事。
就算自己这么怒吼过去,他居然连身形也没有动上一分。
五十郎的心立刻就纠结在一处,生生的痛了起来。
一个优秀的女人,要擅长收集私房钱。这是五十郎从家里的姨娘那里学来的。
她不知道,在她身后的冷无双,是怎么样悠长的叹了口气,然后慢悠悠抖下头上的饭粒,闲闲的继续踱到窗口,远眺。
他的个性极傲。
他可以饿,但是五十郎却饿不起。
就连女悍匪头头也忍不住感动了一把。
冷无双勉强再提起一口真气,将自己胸口的那股热浪硬生生的压下,快了,只要熬过去,就是胜利。
这么一来,眼泪反而止住了。
一派萧瑟之态。
“嗯!”
五十郎咬咬牙,翻身就跳下车。
终于又熬过一天。
“无双,你又不舒服了?”五十郎靠过去,用袖子替他擦试额上的汗珠,“你流了很多的汗。”
小的那个灵秀可爱,大大的眼睛,小小的鼻子,红唇一点,像个可爱的小猫咪;大一点的却是气质冷冽,面若冠玉,眸若寒星,一身傲气。
满眼放光,仰天长笑,交口称赞道:“不错,不错……”
带着无奈,带着些许叹息。
“我要挖掉你的眼睛,炖汤喝,”五十郎气势汹汹,狗爬式的游来,手里举着一块巨大的鹅卵石。
大家又羡又妒,眼神里不知不觉就流露出不甘。
被她拉住手的冷无双,眼眸冷冷的看过来,虽然还是带着一丝黯然,但是明显的多了一点活力,他的唇动了动,轻轻的斥道:“笨蛋。”
赶车老伯老泪纵横,眼睛幽怨的看过五十郎和冷无双,幽幽的惆怅道:“难道好事都要让他们两占去!”
她一面说,一面挥起手里的长刀,一个大力,对着冷无双手里的剑就劈了下来。
其次,身边还多了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惹祸精,她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一样,经常惹了祸事,却不自知。
自己还有最后一股真气没有冲通,那股真气却偏偏汇集在胸口之处,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打扰,委实是凶险之极。
冷无双满腹郁闷,张开的眼一下子定在了她的胸口,再也游离不开。
冷无双的眼依然动也未动。
听到五十郎的咆哮,冷无双的睫毛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,然后,缓缓,缓缓地一点一点打开,眸子如同浸润过温泉水一般,黑亮并带着薄薄的水汽,射来的眸光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可奈何的认命神情。
心理因为未知的结果,而忐忑煎熬。
仍然是那颗飘着落叶的枫树下,一声嫩黄长袍的洛大少爷踩着满脚艳丽的红枫,正皱着眉头,听下面的黑衣侍卫眼泪汪汪的汇报五十郎的近况。
五十郎无言的沉默,居然还真是个运牲口的车。
啊?五十郎探头,疑惑的问道:“什么不好。”
然后,满山的女匪们迈着沮丧的步子,向各人所在的房屋走去。
让女悍匪头头一下子笑了出来。
“无双,你长得如花似玉的,我想,要不要变变装?”
四肢像散裂开来一般,带着撕裂的痛,他稍稍的转动头,非常吃力的看向床边打鼾的五十郎,哭笑不得。
果然倒夜香也没有撒枫叶这么痛苦啊!
如此默念一百遍,心情终于渐渐的又恢复到了平静。
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。
第四天,五十郎他们终于上路了。
“放我下来。”冷无双缓缓醒转,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被五十郎扛在肩膀上,又羞又怒,“快点!”
不用混了!
“前面就是黑风寨,”老伯伯的口水已经顺着他豁了的门牙流了下来,将他整条白色的胡须都淋的湿透透,“听说那里的寨主是女人……”
“继续寻药,”冷无双刹那间像恢复了本来的神闲气定的本能,回过头来,眼睛斜睨五十郎,冷淡淡道:“有我在,便不会让你毒发。”
冷无双皱眉,看着她手里的蛋炒饭,拒绝道:“不吃。”
冷无双的眼睛晶亮晶亮,带着熊熊的怒火,浑身上下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,他强撑口气,努力的抽出第二把剑,将它横在了自己的胸口,让女悍匪头头的手僵在了半空。
一片枫叶缓缓落下。
他们已经在客栈住了三天。
“你,闭嘴,好吵。”他轻轻咳了咳,突然发现自己的脸正紧贴着五十郎的胸脯,那两座小小秀丽的山峰,从他的角度,一览无遗。
本来压抑住的那股真气,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心神大乱,而脱破了束缚,乱串了起来。
他的睫毛扇了又扇,弯而蜷曲,长长的盖在了下来,最终没有睁开。
他的眼仍然闭着,皱着眉,脸稍稍偏了偏,朝着水花溅起的地方,动了动耳朵。
只消一个眼光,她便能看出另外一个年少的娃娃脸,对冷无双的意义显然很是重大。
本来处于昏迷状态的冷无双,听到这句肝肠寸断的哭诉,怒从心中起,胸口一闷,居然神奇无比的勉强睁开眼来。
这两个小公子实在太俊俏了。
“你醒了?”五十郎茫然的抬头,嘴边晶亮剔透,满是口水。
其实她不笨,冷小少爷给了2两银子,被五十郎赚了1两,此刻正躺在五十郎的兜底,1两的银子,那么长的路程,就算是运牲口的车,也算是划算的了。
冷无双三天未食,她也三天未食。
女悍匪头头打马上前,肆意的大笑道:“都逃不掉,统统都给我做压寨相公吧!老娘纵横黑风寨这么久,第一次看到这么正点的两个相公!”
她一面揉脖子,一面痛的流泪,那一下跃下,本来极为优美,谁知道水这么浅,没有发挥到自己强大的游水技巧。
五十郎听见冷无双的声音,惊喜交加,“无双,你醒了?!”
两头人……两头……两头!
他就这么笑着,却让人从心底透出悲凉的感觉。
久战不下,让女悍匪头头非常恼火。
突然,他就有了流血的冲动。
他默默地和五十郎对视片刻,再默默地转身,表情波澜不惊的继续看向车外飞驰的树木,一边看一边捏着拳头在心里默背: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苦其心志……
明明他已经看开一些了,怎么还要坚持绝食呢。
他轻轻地抽了抽手,带起胸口一阵剧痛。
五十郎的小泪奔腾而出,反手拉过冷无双的手,将另外一只手的蛋炒饭就直接扣在了他的头上。
便有其他的女匪来扯冷无双的袖子。
突然,一夜之间,什么都颠覆了。
五十郎扛着冷无双跑上了岸,四处白茫茫一片,她本来就已经惊慌到极点,如今连路也分不清,强烈的无助感顿时都涌了上来。
他一向高傲带着冷感,极少会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态。肯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情。
沉默许久,斜靠在床头的冷无双,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冷到极致的笑容,像朵高洁冰冷的雪莲,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又冷又冰,带着深深的绝望和痛楚。
冷无双的身体软绵绵的,一点力气也提不上,被她这么一甩,立刻飞了出去,头部重重的磕在了鹅卵石上,瞪大了眼睛,冷冷的抽了口气,一把捉住五十郎的手,艰难蠕动嘴唇,第一次用极为悲哀的语气恳求道:“最少,帮我穿条裤子!”
五十郎愣住,心下一片甜蜜,他在担心自己呢,冷冰冰的无双公子在担心着自己的毒呢。
不多时,山顶上就只剩下了无双他们几个。
“无双啊……”五十郎将手臂渐渐收紧,将他的头死死扣在了胸口,哭的肝肠寸断,“你要是死了,我找谁倒插门啊……”
果然,大白天的不能瞎议论别人,不知道什么时候,树林的边口,站满了一字排开的女悍匪,每个人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大刀。
冷无双的眼闭的紧紧,面白如玉,嘴角猩红,俊逸的脸上,满是痛楚之色。
好在已经深夜,一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。
他一下子惊住,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淡,身体软软的就靠了下去。
女悍匪头头讪笑,抓耳挠腮,对着赶车老伯道:“她们比较喜欢皮肤白|嫩,脸蛋光光的。”
“有点意思,”她笑得开心,拍拍手,召集起女匪,“来日方长,我们先回寨里。”
他带着微笑,像是在陈诉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,那么冷淡,那么黯然。
五十郎说的没有错,自己从小便天赋高于常人,习武之时,常常比旁人更严格苛刻自己,无数个无休无眠的日子,才造就了江湖上的无双公子,自己一直心高气傲,什么都入不了眼,很少能将别人放在眼里。
想了片刻,五十郎伸指解开衣服,用脚尖点了点池水,泉水微微发烫,一拨一拨荡漾着从脚尖晕染开来,果真十分舒适。
“她,就把属下的手,当作了猪头肉。”侍卫长仍然耿耿于怀,这么彪悍的女人,最好少爷听了她那些梦话淫词,就立刻转了兴趣。
也真是个大大的活宝!
五十郎听见他怒火中烧的声音,一下子慌了手脚,突然想起肩上的这位,是光着身体的,脸上一红,惊慌失措的就把冷无双甩了下来。
“无双,你睁眼应我一句啊!”
她想也不想就扎进了温泉。
“美女姐姐,你来摸我吧,我比他肉嫩。”五十郎笑眯眯的招手,一面抛媚眼。
片刻之后,洛大少爷华丽的转身。
只要再有一个时辰,就可以冲破这最后的阻碍。
丹田那里,仍然空空如也。
少爷的审美,果然是别树一帜,那样彪悍的行为举止,到了他的眼里,居然就成了可爱?!
“小满,你今天数着节拍,数的好,你看少爷喜欢你的节奏。”
“非常喜欢抢漂亮的少年上去做面首……”
冷无双彻底无言。
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。
五十郎回他一个笑眯眯的眉眼。
带着这么一个活宝上路,未来的解毒之路,前途茫茫,不知道会有多少的艰险在前面等着他们。
做土匪的,难得有个铁杆支持者,这样的人才,不带上,简直对不起广大的父老乡亲。
首先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功消失的无踪无影,让自己20年来第一次尝到了无助的感觉。
他硬提一口气,强忍胸口那股恶心的感觉,一鼓作气,压了下去。快了,快了!就只有最后一股真气了。
运牲口的车?!
衣角翩翩,带起一地的枫叶,洛大少稍稍提气,点着光秃秃的枫树枝,转瞬就跳出了几十米外。
手上的力气却渐渐的用尽。
“大王,这次是什么新鲜东西?”
“阿九啊,还是你撒的好啊,你看少爷多满意你撒的枫叶。”
他也只能挤出这么多话了。
老伯板着个脸,弯着背,听到五十郎的要求,几乎老泪纵横,满腹委屈的抱怨道:“我哪有那么好的东西啊,我们穷人啊,三餐都吃不饱,如果不是有个运牲口的车,我们一家都要喝西北风……”
结果,立刻有十来个女匪将五十郎紧紧地围了起来,顺带有的女匪还顺手摸了一摸她的脸,让她苦不堪言。
到时候,自己不但可以冲破剑劫,而且内功可以更上一层。
居然忘记了,还有一个赶车的大伯。
她的眼里是满眼的柔情,胸口一片滚烫,凝视着冷无双冷俊的脸,故作优雅翘着兰花指端起一盘蛋炒饭,递了过去,“如果要带着我去解毒,就必须进食!”
带着丝期盼,五十郎靠了过去。
“无双,居然是你?!”她爬过来的时候,力气用的过大,胸前的一片风光早已展露出来,山峰秀丽,若隐若现的半掩在黑袍之下。
洛大少爷显然心情很好,斜睨了地上的一群,展颜一笑,语调轻柔道:“五十郎,果真最是可爱!”
她边说边从包袱里往外掏那条淡紫的衣裙。
“我每天傍晚都会叫小二送餐,”冷无双冷冰冰的回她,“你的饭,色香味俱不全,我实在吃不下!”
满眼的白雾缭绕,实在分不清哪里是水,哪里是地。她摸着鹅卵石慢慢的靠近温泉边,努力的瞪大眼,分辩泉水的所在。
两个人往那一站,仿佛一幅极秀美和谐的水墨画。
看的让五十郎想痛哭!
五十郎无言,默默的看他。
大家的热情一下子都被调动到了最高点。
这老伯太有才了!
冷无双的眼黯了黯。
“好好好,我放我放。”
洛大少的眸闪闪发亮,像两颗黑亮透彻的黑水晶,唇儿弯弯,心情因为这次的汇报而明媚起来,“五十郎,等我处理完庄里的事情,我就会来找你……,很快,我们便可以见面了。”
剧烈的痛楚,让冷无双终于忍无可忍,眼睛一黑,胸口一闷,一口猩红的血便喷了出来,洒得五十郎满头满脸。
她一脸淡定的挥手,很认真的缓缓将手握成拳用力道:“无双,你要宁死不从,为我守住贞节!!!”
真是个麻烦!
“无双,我不会放弃,所以你也不要放弃。”
黑衣侍卫皆露出迷茫的神情,互相对视了一眼,哪里不错了?
冷无双青筋暴起,怒极,差点反手将手中的剑向五十郎射去。
池水更比之前热了许多。
“无双,背着累吧。”五十郎自动将这个信息化作为冷无双主动示好,于是手上稍稍用力,一把夺过冷无双的剑,抱在了怀里,笑眯眯的用肩膀蹭冷无双的,神色里尽是暧昧。
冷无双并没有答她,屏神静气,吃力地再次运气。
他这么个态度,深深地激怒了被唐突的五十郎。
温泉的另外一侧,水旁的鹅卵石旁,站着满脸困惑的五十郎,抓着头,盘算着从哪里入泉。
拉拉杂杂,口水喷洒的更多,从他白花花的胡子上滴落,猥琐异常。
然后,捧着脸,怒气冲冲的怒吼:“我恨死你了!!!”
五十郎幽怨的看冷无双,她的肚子里呱呱的叫,每天睡觉都饿的睡不着,但是内疚感强烈的折磨着她,使她吃不下任何东西。
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这样焦虑而失眠,可惜,很快,她就进入了梦乡,睡的比床上的冷无双还香。
噗嗤,五十郎的口水喷泻而出。
他像深深熟睡了一般,脸上的痛楚已经消逝而去。
女悍匪头头愣了愣,然后爽朗的笑道:“那大家便不要碰他,看紧那一个便好。”
众人皆彻底沉默了。
“脾气这么倔犟,我喜欢。”女悍匪头头一面放浪形骸的大笑,一面向冷无双伸出手来,想挑起他的下巴。
这一瞄,彻底让五十郎惊呆。
口若悬河,飞沫四溅,他口水横飞的痛诉,无休无止。
“我知道你难受,但是我的心更难受。”五十郎的心里满是内疚,因为自己的鲁莽,而导致了今天的下场。
“啊!”五十郎爆发出更为强烈的尖叫,改抱为抗,将冷无双一把甩上肩头,大哭着在温泉中奔跑。
五十郎看见冷无双狠狠地看过来,更加内疚,干笑以对:“逆境使人坚强!”看见冷无双仍然冷冷的瞪着自己,五十郎无比真诚的振臂:“看,无双,这就是人生历练!”
五十郎和冷无双彻底被他的强韧的神经所震撼。
刚跑了两步就给三四个女匪围了上来,困在了当中。
要知道,饥饿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!
她没有见过受伤的江湖人士,也没有亲眼看到过别人断气的样子。
赶车的老伯,将车赶过几个小土坡,突然就来了精神,很尽职的担起了导游的职责:“话说,这里啊,就是传说中的黑风寨山下……”
虽然声音很低,但是却让五十郎惊喜的哭出来,她握住无双的手,泪水争先恐后的溜出来,“无双,我们不找解毒的药了,我们回山庄吧,终归会有办法的,大夫人她们一定知道应对的办法。”
五十郎看着他满脸口水的样子,决定保持沉默。
为首的一个,骑在马上,脸上横肉纵生,虎臂胸腰,状若铁塔。
“为什么?”
用力甩过冷无双的房门,嘭的一下,将冷无双的门摔的撞来撞去。
三更刚过,冷无双就醒转过来。
赶车的大伯,翘着白花花的山羊胡子,一脸的星星眼,膜拜道:“让我也去吧,好歹,我也会赶牲口!我还能为寨捐躯!”
“你看,我是这么想的啊,”五十郎挪过屁股,挨着冷无双坐下,“你要不扮个姑娘什么的,如果遇到打劫的,还能逃过一劫。”
“你们押着她,我自然会跟你们走,”他冷冷的开口,“但是不许碰到我,否则我便和你们同归于尽。”
带着咬牙切齿的无奈,和浓浓的认命感,朝着五十郎倒去。
而后,两人抱在一起,捏拳泪流。
睡梦中,冷无双的眉一跳一跳的抽搐。
“无双,你不要管我,你跑吧!”五十郎可怜兮兮的回头,看向冷汗淋漓的冷无双,“快跑快跑!”
但是,他必须去面对,因为五十郎的毒,只有一年的时间。并且随时都有毒发的可能。
然后,他极为风度的摆手,笑眯眯的对树后的仆人道:“很好,月俸加倍,这次枫叶撒的我很满意。”
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两位小公子身后看去,然后,从冷无双和五十郎的身后,缓缓地走出一个佝偻的身躯,挥着手,缺着牙,笑眯眯的喊:“大家好,我来迟鸟……让大家久等我了!”
亏自己还掏心掏肺的陪他绝食!
五十郎和冷无双同时在车上震了一震。
真的是大大的不妙。
五十郎甜丝丝的看过去,和他的眼互绞,凝视。
五十郎笑眯眯的点头,顺手帮他理了理背上的发,很开心的说:“无双,你的意思我都懂,俗话说:打是亲,骂是爱,不打不骂谈恋爱,你面皮薄,不好意思跟我表白,就用这么一个方法,这些我懂,我都懂。”
众人都沉默。
激烈的打斗,让他失去太多的精力,他靠在马车上,冷冷的看过去,不再有别的动作。
对什么都持着冷漠的态度。
“那么,我就会出去拼命的挣钱,你就在家安心的养伤,慢慢的,慢慢的,你的那些功力就会恢复过来的。”五十郎越想越美,一步三跳的蹦过去,拉住冷无双的手,很严肃的承诺:“我会对你很好,很好,很好!很好!”
她一面嚎啕大哭,一面摇着靠在自己胸口的冷无双,他赤|裸着身,虽然在温泉之中,身体却冰冷的可怕。
咩?他居然等自己睡下之后吃独食!!!
果然是非常具有职业道德,连幻想也不忘自己的运输事业。
足足爬了一个半时辰,他们一行人才到达了顶端。
冷无双的眼睛闭了又闭,胸口剧烈的起伏,然后刷的拔下后背的剑,气喘吁吁的指了过去。
向来不允许别人近他的身,往日江湖上有许多女侠追着他,却从来没有靠近过五步之遥。
所以,她熊臂一挥,意气风发的命令道:“也带上赶车的,让他进一步接触本寨,将本寨的好发扬光大。”
“打劫……”声音雄浑有力,带着强大的立体回音。
冷无双对着五十郎冷冷的翻了一个白眼,猛的一下抽出手,身子一转唰的一下又朝着窗口看去,半晌,才冷冰冰,凉飕飕的回道:“不好。”
冷无双一瞪眼,寒意凛然,竟然吓的扯他的女匪倒退了几步。
五十郎哑口无言的听他描述,“这里的女人都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,这里的人都是侠士一样的品行,这里的花好看,这里的树高大……”
这种冷比平时更甚百倍。
冷无双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,虽然细小,但是眼睛里已经不是死气沉沉的一片。
他眼眸沉沉的看向窗外,既不言语,也不动作,窗口的条几上放着已经冷掉了的食物,整整三天,他就这么如石人一样立在窗口。
虽然在沉思,却知道五十郎的一举一动。这个傻女人明明饿的要命,却傻乎乎的陪自己一起绝食。自己是习武之人,常常几天不食东西,但是她却是个连半分武功底子也没有的。
“无双啊,你居然内出血了,好重的伤啊。”
想自己堂堂卸剑山庄的少主,居然要坐这么一个肮脏的运牲口的车,这要在江湖里传出去,自己还能保持冷傲的形象么?!
“大王,你也带上我吧。”
于是,陆续就有女匪上来动手动脚的拉冷无双和五十郎。
每个人在危机的时候,都会有本能的反应,下意识的逃避,冷小公子也不例外,虽然知道凶险在即,仍然闭着眼睛发奋的运功。
冷无双眼珠动也不动,继续默默地看着窗外,仿佛那里开出了一朵花一样,吸引住他的视线,教他拔也拔不开。
而且脖子一下子砸在水底,断掉一样的疼。
大当家的抿嘴一笑,大手一挥,道:“除了两位小公子,还带了一位成熟的公子上来。”
因为强提真气,使得他额上的汗流淌的更多,从他下巴上滴落在水里,一圈一圈荡漾开来。
“无双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她极慢的贴近了过来,酥|胸半掩在泉水里,朦胧中带着白色的光晕,如白玉一样的美好。
真是个克星!
两条长长的鼻血,顺着他的鼻孔,蜿蜒而下,一滴一滴都滴在了五十郎洁白的胸脯上。
他暗自里偷偷运气,运了好几次,丹田那里都是空荡荡一片,半分力也提不上来,他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。
“如果幸运的,我们还能遇到一次真正的打劫,”老伯回头,眼睛里神采奕奕,“是大寨主的打劫啊……”
五十郎砸下来的时候,温泉溅起好一片水,让冷无双立刻心口一震。
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。
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分散开来,紧闭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颤抖,聚集在胸口的真气忽强忽弱的跳动。
冷无双的脸结成了冰,手捏金剑,软绵绵的在车上施展醉若流云剑,虽然没有内力,也刺跑了几个女匪。
五十郎躲在车的旮旯里,尽量不去妨碍冷无双。
冷无双的心,在五十郎第一声叫骂的时候,就突突的跳了起来。那么猛烈,带着浓烈的绝望色彩。
山顶上面,搭满了小木屋,乍一看过去,灰蒙蒙的一片。每个木屋前都站着人,看见女悍匪头头回来,都欢呼着跑过去来。
桌上摆的都是五十郎爱吃的,苏式糕点,小梅花糕,还有一盘她自己亲手做的蛋炒饭。
他浑身都淌着水珠,分不清是自己的汗还是温泉的蒸汽,一滴一滴顺着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滑下,滴落在胸膛,因为泡在温泉里,他的脸颊微微飞红,嘴唇湿润娇艳,黑而长的睫毛紧紧的盖在眼睑上,眉头紧锁,显然处于极大的痛楚之中。
一边考虑落水的姿势。
她一边游一边搓,不断逃避被自己弄污了的水,不多时就游了大半的温泉。